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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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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家人大包小裹, 拎著好幾個行李箱沖進了醫院。

孕產醫院的急診護士一看, 還以為是已經生產過的孕婦(夫)家屬來送東西,便問道, “幾號生的?是在女產科還是男產科?”

許父一聽“男產科”幾個字, 當即就惱了,“誰難產啊?我們好好的呢, 快, 幫忙找找大夫。”

護士被他吼得一楞, 再仔細一瞧, 原來大爺大娘身後站了個帥哥,而且大著肚子,此時表情頗為難耐,看起來像是要生了。

知道家屬這是著急的口不擇言,護士也沒計較,忙問, “掛號了麽?一個家屬去掛號,另一個扶著產夫跟我走, 去產科找大夫。”

水哥剛要去掛號,就被許父給搶了過來, 他說, “我來,我來, 你去車裏等著, 一會兒要是有事兒, 你開車也能快點。”

水哥跟了許父半輩子,一直是貼身的司機,還從沒見老板這麽著急慌亂過,趕緊安慰,“大哥,沒事啊,斌子身體好,這又到醫院了,大夫看著呢,你放心吧。”

一邊掛號,許父一邊著急的說,“能放心麽?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門關跟前走一遭,別說大老爺們了,一會兒我就去告訴大夫,趕緊剖,不能生,太危險。”

看著拿著掛號單急匆匆往樓上跑的老板,水哥搖了搖頭,可憐天下父母心啊,斌子從小雖然皮,但是特別孝順,許總和叢姐對他更是疼到骨子裏,這要是有點啥閃失,老兩口還不得把那個什麽謝信澤從棺材裏挖出來鞭屍啊。

許父著急的都忘了坐電梯,一路從樓梯小跑著到了三樓的產科。

產科也分性別,接診許斌的產科裏待產的都是男孕夫。

目前一共就三個人,另外兩個正疼得躺在床上“哎呦嗨呦”,一邊陪產的家屬急得滿頭汗。

許斌倒是看著挺平靜,正坐在產檢床上喝紅牛。

許父把掛號單交給護士,然後上前打量兒子,“斌子,感覺咋樣?”

許斌,“這會兒沒啥感覺了。”

說完,灌了一大口紅牛,然後跟許母說,“媽,我想吃煮雞蛋。”

許父許母,“……”

這時候一個男大夫拿著孕產檔案進來了,一邊看一邊問許斌,“42周了?距離預產期還是三天,現在有沒有感覺到明顯的內腔收縮?”

許斌搖搖頭,“剛才在家縮了一下,還出血了,現在沒啥感覺。”

大夫一邊戴手套一邊道,“躺下,我給你看看。”

看到大夫戴手套,許斌臉都綠了,“大夫,你要幹啥?”

大夫戴著口罩,甕聲甕氣,“給你內檢。”

“內檢?”

“對,把褲子脫了,腿分開,我用手給你摸一摸。”

說完,看許斌一臉堅決不從的樣子,大夫便對許父許母說,“這時候不用家屬陪同,你倆先出去吧。”

轉頭又對許斌說,“看來是真不疼,還知道害臊呢,一會兒孩子要出來的時候,你就得求著我幫你把他拽出來。”

許斌聽得心驚肉跳的,但看大夫很是專業,便開始抖著手脫褲子,然後頗為悲壯的躺在了產檢床上。

許父為了避嫌,去外面等了,許母留在屋裏,和兒子隔了一條簾子,站在外圍。

突然,許斌在裏面發出一聲悶喊,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,“兒子,沒事吧?”

許斌:“沒,沒事。”

過了一分鐘,簾子拉開了,見兒子正滿臉通紅的整理衣服,許母趕緊過去幫忙。

大夫則邊摘手套,邊對許母和許斌說,“才開了兩指,內腔口也剛和腸道吻合上,先做個胎心監護,如果孩子沒問題,今天就辦住院手續,等著生吧。”

許母雖然是過來人,但男人生孩子和女人生孩子畢竟不一樣,大夫說的這些,她也有點雲裏霧裏的,便趕緊問,“大夫,你的意思是,現在暫時生不了?”

“對啊,瓜熟蒂落嘛,現在還沒到時候呢,先入院待產吧。對了,你們是想剖腹產還是順產啊?”

“剖腹產。”

“順產。”

面對許母和許斌截然不同的答案,大夫微微一楞,然後分別看看兩人,說,“現在也不著急,你們先住院,然後商量一下,過一個小時來告訴我,正好我也看看檢查指標。我的意見是,如果孩子情況良好,孕夫身體素質又好,最好自己生。再說,我看這小夥子個子高,骨縫開的也不錯,身體素質也好,大腿和上臂肌肉都很發達嘛,和那兩個不一樣。”

說著,轉頭看了看還在隔壁待產床上“哎呦”著的兩個孕夫,那倆看起來確實沒法和許斌比,都是小個子,而且一臉的浮腫,看著就不帶勁。許斌揣了崽兒之後,除了有個肚子,其他地方還是原來那樣,再說他註意鍛煉,一邊看動畫片還一邊舉啞鈴呢,有肌肉太正常了。

“能生就自己生,對以後恢覆也有好處,大小夥子,別那麽嬌氣哈。”

說完,大夫轉身走了,然後兩個護士圍上來,開始給許斌做胎心監測,驗血,量血壓。

許母湊過去,很是擔心的說,“兒子,剖腹產吧,安全。”

許斌一邊把胳膊伸給護士抽血,一邊笑著說,“媽,大夫都說我沒事了,咱還是自己生吧,一輩子一回,你讓我體驗一把,要不我也不能感受你當初生我時候受的苦啊,以後我好更孝順你。”

許母聽了,眼淚都要滾下來了,趕緊一扭身出去了。

許父在外頭正等得著急,看著媳婦抹著眼淚就出來,可把他嚇壞了。

上去抱住媳婦兒,許父的嗓音都抖了,“他媽,兒子,兒子咋樣了?”

許母趕緊擦去眼淚,對老伴笑道,“沒事,挺好的,大夫說讓他自己生呢。”

許父聽了,反應很是激動,“不行,必須剖,男人身上留道疤不算啥,這自己生太危險了,萬一孩子大人有個不妥當,咱倆咋整?”

看老伴情緒太過,許母趕緊勸,同時把兒子跟他說的一番話學給了許父。

許父聽了,眼睛裏也蓄了淚,但他是男人,不好當眾哭出來,就哈哈笑著掩飾,說,“他媽,咱倆這輩子,最成功的事兒,就是教育出來一個好兒子。”

許母靠在老伴肩上,抹抹眼角,“以後咱還得幫兒子好好帶孫子呢,斌子太不容易了,哎~”

各項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,一切正常,孩子大人都沒問題。

於是,按照大夫的指揮,一家三口辦了住院手續,許父特意挑了個特護產科病房,兩室一廳一衛,還帶個小廚房,給產夫煮個粥,弄個荷包蛋什麽的,也方便。

搬進去的時候,已經到了淩晨,許斌倒床上就睡著了,盡管大夫叮囑讓他數著點胎動和內腔收縮頻率,可他根本顧不上了,太他媽累了,必須得睡一覺。

睡覺之前,他還不忘了告訴許母,“媽,明天早上我要吃煮雞蛋,再來點小鹹菜,最好還有豬肉大蔥餡的包子。”

許家父母對視一眼,要不人大夫就說讓兒子自己生了,就這飯量,不生是可惜了。

許斌沈沈睡去,許母卻一宿沒敢合眼,一直盯著儀器上的數字,怕出問題。

許父第二天還有重要的會議,許母打發他去隔壁睡覺,然後又給家裏的姐妹打了電話,讓七大姑八大姨明天早上來送飯。

家裏人一聽許斌發動了,興奮地都半宿沒睡著,第二天一早上,許斌是被大姑大姨熱情的送餐聲給吵吵醒的。

吃了親戚們帶來的花式早飯,又接受了一圈姨媽們和姑媽們的噓寒問暖,許斌的心裏和胃裏都熱乎極了。

他不是大家族裏第一個男孕夫,三姨家的堂哥也娶了個男人回來,去年還生了一對雙胞胎。

因此,三姨對男人生孩子這事兒特別有發言權,她一邊給許斌剝雞蛋,一邊囑咐,“斌子,甭害怕哈,能生咱就自己生,我家那個當時肚子裏揣著倆,都是自己生的,現在醫療條件好,大夫也有經驗,不會有問題的,生完恢覆得也快,當天就能下地做俯臥撐。”

許斌吃著水煮蛋,聽得一楞一楞的,堂哥家那口子也太牛逼了吧,生完就做俯臥撐,不會是扶著墻站著做的吧?

不過也有可能,畢竟人家是體育老師,以前好像還是啥國家二級運動員,劃快艇的,就是現在見了,也一點不像孩子他爹,朋友圈裏曬的海濱度假照,八塊腹肌,有棱有角的,兩口子的合影裏從來都是堂哥抱著兩個崽子,一來顯得愛家愛子,二來,許斌估計他也是為了遮著點自己大肚子。

猶豫此時肚子還不疼,許斌不禁浮想聯翩,要是自己生完了,是不是也表演一個托馬斯全旋起身,展示一下身體素質?

男人的虛榮心有時候幼稚的可笑,但許斌和堂哥夫已經開始暗中較勁了。

既然人家兩個都是順產,自己肚子才一個就更不能剖了!

剛吃過早飯,大夫來查房。

看過各項指標之後,又推來機器,給他做了個彩超。

檢查過後,大夫說,“羊水情況良好,更有利於順產了,怎麽樣?現在感覺到內腔有規律的收縮了麽?”

聽到大夫提問,一屋子的親戚都轉頭瞅向許斌。

“沒,沒有,還是昨天那樣。”

被這麽多人關註,許斌感覺有點亞歷山大。

大夫也察覺到了,便轉頭對許父和許母說,“雖說你們定的是特護病房,空間大,但產父需要休息,再說這生孩子,別人也幫不上忙,家裏人看也看過了,該回去就回去吧,別給產父制造緊張空氣。”

眾人一聽,都很識相,又關心了許斌幾句,便紛紛告辭走了,臨走之前,又叮囑許父許母,孩子出生一定要第一時間報喜。

老兩口把親戚們送走,病房裏一下子就寬敞,寧靜了不少,大夫也跟著松了口氣。

他又幫著許斌數了一下內腔收縮的規律,發現頻率太低,便說,“如果你想順產,我的意見是用點催產素,你們家屬什麽想法?”

許父和許母自然是聽大夫的,畢竟之前已經跟院方領導打了招呼,現在派過來的這個大夫就是全院最好的產科大夫了,剛好也是昨天接急診的那位,肯定要相信權威人士啊。

許斌自己也沒意見,他說,“我聽你的,夏大夫。”

夏大夫年紀不大,和許斌仿佛,帶著副眼鏡,長得斯文白凈,說話的時候表情不多,但是特別幹脆爽快,讓人覺得值得信賴。

給許斌開了一瓶催產素掛上,夏大夫又把胎心監測親手給他綁在肚子上,“從現在開始,持續記錄內腔收縮的頻率,達到每三分鐘一次的時候,給我打電話,還有,要時刻關註胎心 ,低於120也要趕緊聯系我。”

看到對方態度鄭重,許斌這才開始有點緊張,看著夏大夫點了點頭。

見許斌嘴角都抿得緊了,夏大夫不由一笑,說,“生孩子是個自然而然的過程,不用緊張,你的各項體征都很平穩,應該沒有大問題,第一次難免擔憂,等生過這次,以後再來,你就比我都專業了。”

許斌慌忙搖頭,“不必了,就這一個就夠了。”

夏大夫笑,“別把話說太滿哈,放松點,趁著這會兒能吃下東西,多吃點,順產耗費體力。”

說著,他又幫許斌整理了一下有些下滑的胎心儀,許斌看他和善,好說話,便虎了吧唧問了一句,“我家有個親戚,生完孩子就能做俯臥撐,是真的麽,大夫?”

夏大夫,“……”

看著對方臉上難言的表情,許斌也有點尷尬,“哈哈,那個,我就隨便問問,你就當個笑話聽哈。”

誰知,夏大夫卻一本正經的說,“男性的體力確實好過女性,如果在生產過程中能好好配合大夫,會節省很大的體能,而且也能避免造成損傷,理論上來說,生完就做俯臥撐是可以的,但我很好奇,他生完了不抱孩子,做俯臥撐幹什麽?”

聽了夏大夫的話,許斌臉都有點紅了,根本沒好意思說,自己還想生完了之後跳下產床呢。

大夫走後,許斌開始數著內腔收縮頻率,許母則看著胎心數據,許父幫不上啥忙,就在旁邊一會兒問一句,“兒子,想吃粥不?”

“兒子,想喝點啥?”

“兒子,吃點巧克力不?”

許斌一開始還回答呢,後來許母都被問煩了,訓老伴,“你不是要開會麽,趕緊去吧。”

許父委屈巴巴的,“我怕自己剛走,孫子就出來,再等會得。”

許母立眉毛,“那你給我閉嘴好好待著,別叨叨。”

許父,“嗯,好吧。”

三分鐘之後,

許父,“兒子……”

許斌,“爸!”

許母,“你幹啥?!”

許父都快哭出來了,“我去個廁所,就是告訴你們一聲。”

許斌,“……”

許母,“又不是小學生,上廁所還打報告。”

許父又等了好半天,距離開會時間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,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。

許斌勸他,“爸,你甭惦記著,你不回來,我就憋著不生,快去吧。”

許母白了老伴一眼,“咋這煩人,磨磨唧唧的,趕緊走吧。”

許父跟著水哥走了,待產房裏就剩下娘兩個。

許母問兒子,“斌子,啥感覺?疼不疼?”

許斌,“不疼,媽,中午吃魚香肉絲蓋飯吧。”

許母,“……”

正說這話呢,夏大夫來了。

他查看了一下液體,發現已經輸了大半瓶了,便問,“內腔收縮幾分鐘一次?”

許斌,“十分鐘。”

夏大夫,“……,都輸了這麽多了,還十分鐘一次?這孩子真是個沈得住氣的。”

許母一聽這話,有點著急,趕緊問,“大夫,是不是情況不太好。”

對許母笑了笑,夏大夫說,“問題不大,孩子胎心還不錯,可能產父對催產素有抗藥性,繼續輸吧,看這瓶掛完是什麽反應再說。”

夏大夫走了之後,許母明顯焦慮起來,她有些坐立不安,問兒子,“要不咱剖吧,媽總感覺心裏不踏實。”

許斌卻比較堅定沈著,“沒事,媽,大夫不都說等等看麽。”

沒辦法,許母只好坐回去,繼續盯著胎心儀。

中午過後,許斌吃完魚香肉絲蓋飯,催產素剛好掛完,夏大夫也準時出現。

“內腔收縮還是不到三分鐘一次?”

夏大夫這次微微皺眉。

許斌點點頭。

查看了胎心之後,夏大夫道,“不能再掛催產素了,看來你有抗藥性。”

“那怎麽辦。”

許母心急的問道。

“確定想順產麽?”夏大夫直接轉頭問許斌。

許斌使勁點了點頭。

“那好,讓伯母扶著你去走樓梯,走十五分鐘回來看。”

許母一聽,又害怕又心疼,猶豫著不敢上前。

還是許斌果斷,他自己站起來,拽上母親的手,去了消防通道,兩人上上下下,不急不緩的走了十五分鐘,回來了。

看許斌頭上微微冒汗,夏大夫問,“收縮頻率快一點了麽?”

“好像稍微快一點了。”

夏大夫戴手套,指了指床,“上床,我給你看看。”

許斌,“……”

“大夫,不用了吧,你不是說瓜熟蒂落嘛。”

夏大夫面無表情的戴口罩,“都什麽時候了,你還扭扭捏捏的,快,把褲子脫下一條腿。”

許斌這個臊得慌啊,許母趕緊幫他把簾子拉上。

過了一分鐘,夏大夫說,“起來吧,已經開了八指,快了,我讓護士給你送上來一個瑜伽球,你從現在開始坐球,一次半分鐘,間隔兩分鐘,直到痛感強烈。”

許斌聽得蒙圈,直到護士把球給他送上來,告訴他怎麽做,他才發現,這姿勢,簡直是老母雞下蛋啊。

夾著個大瑜伽球在地上坐了三十分鐘,還是沒啥明顯痛感,夏大夫也著急了。

“收拾一下東西,跟我去樓下的產科待產室。”

許母趕緊交代保姆拿東西,她跟著兒子先下樓。

到了待產室,可就不想樓上高級病房那麽消停了。

下午三點,待產室裏八張床,七張是滿的,而且產父全都疼得死去活來,有一個直接疼得跪在地上起不來了,可夏大夫看了一眼,卻說,“不到時候呢,讓他少喊幾聲,節省體力,留著勁兒生孩子。”

家屬趕緊把那個年輕的男孩攙起來,扶到床上。

許斌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異類,別人都疼得死去活來,他一點感覺沒有,除了偶爾下腹緊縮一下,剩下毫無異樣。

剛才疼得頭發都汗濕的男孩過了內腔緊縮的陣痛期,清醒了不少,,轉頭看到坐在隔壁床一臉平靜喝紅牛的許斌,跟他搭訕道,“大哥,你是不是生二胎呀,這麽淡定?”

許斌,“……”

摸摸自己的肚子,許斌也想問,崽子,你咋這麽淡定?

再一擡頭看向隔壁床,那男孩的老公一直陪在身邊,雖然產父疼起來幫不上什麽忙,但也一直緊緊攥著對方的手,“疼就咬我,大夫說不讓喊。”

許斌心裏不由酸溜溜的,忍不住默默罵了一句,“大豬蹄子!”

夏大夫這時候走過來跟他說,“你在這待產,感受一下氣氛,能發動的快點,再過十分鐘,如果還沒反應,我就給你人工開內腔口。”

“啥?”

許斌瞬間變了臉色,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。

夏大夫,“要不怎麽辦?熬到半夜不生,你就得剖腹產,受兩次罪。”

大夫一走,許斌開始繼續坐球,一邊坐,一邊心裏祈禱,“小兔崽子,趕緊出來哈,要是敢讓你爹挨那一刀,我就先餓你三天。”

每次這招都挺管用的,一罵必然有反應,但這次,不但孩子沒反應,胎心還下降了。

許母慌了神,趕緊去找夏大夫。

許斌則繼續坐球,正這時候,有個不陣痛的產父要求老公開壁掛電視,想轉移註意力,許斌一擡頭,正看到香港衛視臺的娛樂新聞。

“BX集團的二公子在月初升職集團副董之後,不日也許又將迎來好事,他和樂茂集團千金孔方怡訂婚的消息一直多有流傳,只是尚未坐實,但近日有記者拍到兩家長輩相約去九龍最好的喜宴酒店看菜單,想來好事將近……”

那產父在催老公換臺,“不看這種有錢人八卦,看看選秀節目。”

許斌卻扔下瑜伽球,一個箭步沖上去,奪過了遙控器。

後面的畫面,果然是虞夫人和另一個闊太出入高級酒樓的場景,中間還穿插了幾張謝信澤的單人照片,以及孔方怡之前接受媒體采訪時候模棱兩可的答覆。

許斌突然感覺呼吸苦難,口周都是麻木的,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發抖,等到許母回來的時候,發現兒子臉色蒼白,趕緊拽住夏大夫,“大夫,你快給看看。”

夏大夫查看了胎心,發現胎心降得厲害,許斌的血壓倒是飈的很快。

“快,直接推手術室,這種情況必須剖。”

一群護士圍上來,剛要把許斌推上輪椅,突然,他一擡手,表情極其扭曲的喊,“大夫,好像要生了!”

接著,淋漓的羊水順著許斌的大腿流了下來。

“快,先推手術室,能生就生,不能生就剖。”

說完,幾個人將他架上輪椅,一路往手術室疾跑。

誰知,在路上,許斌的血壓就沖到了150,夏大夫忙喊,“家屬呢?孩子爸爸呢?趕緊過來簽手術單”

許母已經懵了,眼淚稀裏嘩啦的往下流,哭著喊,“我簽,我簽。”

護士攔住她說,“不行,只能配偶簽。”

看著推到手術室裏的兒子,許母哭得泣不成聲,從護士手裏搶過筆,“沒有配偶,我是他媽,我還不夠親麽?!”

夏大夫看許斌雖然血壓上來,但胎心還維持在200以上,除了陣痛的厲害,倒還不太嚴重,便對他說,“堅強點,自己上產床,我爭取讓你自己生。”

許斌忍著劇痛,在護士的幫助下爬上產床。

這時他也顧不上害臊了,喘著粗氣問夏大夫,“是不是孩子要出來了。”

夏大夫,“沒有呢,不過也快了,你聽我指揮,把腿搭在這個架子上,然後雙手用力把著這裏。”

說著,將許斌的手拉過來,放在產床邊的把手上。

“一會兒聽我口令,我說一二,你就呼氣,喊到三,你就憋著氣,全部力量都往腰上用,使勁兒往下擠,胳膊也是,就像劃槳一樣,往後用力,千萬不要往高擡,懂了麽?”

許斌已經疼得意識有點渙散,其實除了疼,主要是覺得憋得慌,肚子裏仿佛有個大球,要擠出來一樣,再加上剛才看新聞,受了刺激,他覺得心跳劇烈加速,好像要從嗓子眼蹦出去了似的。

夏大夫看他心率和血壓不穩,還有點納悶,這時候護士沖進來,“夏大夫,他母親非要簽手術單。”

夏大夫在產科久了,什麽狗血事兒沒見過,立即想到是怎麽回事,問許斌,“你老公去哪兒了?”

“死了!”

許斌都快疼死了,可還是咬牙喊了一句。

夏大夫,“…………”

敢情這又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人兒。

“現在別想沒用的,集中註意力,為了孩子,想想能給你力量的事兒。”

許斌閉著眼,都顧不上點頭,但大夫的話,他聽進去了。

“好,聽我口令,一二,吸氣,三,憋氣,用力!”

許斌雙臂用力,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下腹。

“好,看見頭了,別洩氣,再來,一二,吸氣,憋氣,用力!”

許斌從來不知道,生孩子的疼是這樣的,簡直無法想象,關鍵是,他覺得自己已經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,如果再來一次,他肯定做不到了。

“好,馬上就出來了,再來一次,,再來一次,千萬別松勁兒。”

夏大夫也感覺到了他有些虛脫,再看看儀器上的數據,血壓和心跳依然超標,便趕緊鼓勵他,“為了孩子,為了你自己,我們再試一次。”

許斌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半路,他知道,自己不努力,肯定會有危險。

想想自己遭的罪,孩子要承受的危險,還有父母的擔憂,他又重新開始蓄力。

夏大夫看他清醒了不少,趕緊說,“太棒了,你是最堅強的,最後一下,想喊就喊出來,咱們馬上就成功了。”

“聽我口令,一二,吸氣,三,憋氣,用力!”

許斌,“謝信澤!!!老子宰了你!”

前面幾個字喊得頂破房蓋,後面的氣息明顯弱了。

但夏大夫卻興奮異常,“出來了,出來了!許斌,好樣的,你兒子又白又胖!”

許斌已經完全脫力了,聽著孩子的哭聲,他罵了句:“小兔崽子,等我有勁兒了,非揍你一頓不可。”

說完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。

夏大夫,“……”

產房外面,許母聽到孩子的哭聲,轉身一把抱住老伴,痛哭失聲,許父顧不上給自己和老伴擦眼淚,因為護士出來問,“孩子名字想好了麽?要建檔了。”

許父趕緊說,“男孩叫許彥,女孩叫許諾”

護士,“那就是許彥,哪個彥?”

“美士為彥。”

護士,“……,大爺,你真有文化。”

許父趕緊給護士發糖,“能不能先讓我看看孫子。”

護士,“產父和孩子得隔離一小時,你們要看,進去換無菌服。”

許父和許母趕緊照辦,進了產房,看見兒子已經累得睡著了,旁邊的孫子被包在繈褓裏,像個白色的蠶寶寶一樣扭來扭去。

夏大夫正在洗手換衣服,看到老兩口進來,笑著說,“恭喜。”

許父趕緊掏出準備好的紅包給他,夏大夫連連擺手,“應該的,職責所在,許斌這胎生的很順利,沒有□□損傷,孩子也健康,整整八斤,堪稱英雄產父了!”

許母忙著看孩子,聽了夏大夫的話,也趕忙回頭道謝。

等大夫出去,兩口子陪著兒子、孫子去了隔離室,許斌還在睡,兩個老人便圍著孩子看。

“他爸,這孩子長得真漂亮,又白又俊,看著像個小姑娘似的。”

許父笑得已經合不攏嘴,“就是,抱出去得饞死劉大腦袋。”

許母白了他一眼,“劉大腦袋家孫子能跟咱家的比?你也不找個有檔次的對手。”

許父恍然大悟,“老伴,你說的太有道理了!”

兩人的說話聲吵醒了許斌。

看著兒子睜開眼,許母趕緊上前,“兒子,感覺咋樣,餓不餓?想不想喝水?”

許斌搖搖頭,說,“把崽子抱過來,我瞅瞅。”

許母趕緊去抱孫子,小心翼翼的把還在動來動去的小寶寶抱起來遞到兒子懷裏。

許斌撐起身坐好,動作不太熟練的接過小崽兒,孩子一聞到他身上的味道,便勁兒往他懷裏紮。

輕輕剝開小包被,孩子的小臉露了出來,濃密的黑發,雖然還未睜開眼睛,但僅看長長的眼縫,也能想到他是個大眼睛寶寶,下面是挺翹的小鼻子,還有唇形分明的粉色小嘴。

一切都是那麽玉雪可愛,然而許斌看完,只說了兩字,“我擦!”

兒子是好兒子,就是長得太他媽像謝大豬蹄子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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